55岁张曼玉罕见落泪：真正的美人，只负责活出她自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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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荠麦青青
世界华人周刊专栏作者
近日，当消失已久的张曼玉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时，仍有一如既往的坦荡与率真。
但老于世故的人，我们从他们那里看不到一派天真。
在录制《少年可期》时，谈到她喜欢的音乐节，一贯言笑晏晏的人，忽而感伤落泪：“因为唱歌，我失去了很多朋友。电影的朋友完全不接受我，他们骂我，不许我再玩这个游戏。我觉得不公平，所以，我还要玩下去，我还要玩到我说我不玩的那天（为止）”。
张曼玉够任性吗？至情至性，人人都可以，但讲到“任性”，其实是需要资格的，有强大的能力为其兜底，这“任性”才显得底气十足，潇洒至极。
就像作家韩松落对她的评价：“这是属于她的特权，演过许多好电影之后，才可以唱一首不那么悦耳的歌；当了一辈子绝代佳人之后，才可在真人秀里挥霍一下自己的人品；尝试过人生的种种荣耀之后，才可以体面地开摄影展。任性之前，要做足贡献；任性之后，开心就好。”
我们总以为开心唾手可取，其实，很多时候，这是一场漫长的“交易”，你要交付你的痛苦，你的迷惘，甚至要捱过宛如耶稣受难一般的幽暗时光，你才能迎来光风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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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曼玉18岁时以香 港小姐亚军的身份出道，标志性的小虎牙，配以清甜的微笑，青春正盛，但完全不懂演技为何物：
1983年港姐亚军张曼玉
“我入电影圈的时候，于我而言，拍电影只是个游戏，我对它一无所知。”
而无知无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，所以，她青涩娇憨的少女时代献给了为数不少的烂片。
也因为正赶上香 港电影市场异常繁荣的时期，所以那时的张曼玉可以一年拍12部电影，人称“张一打”，而花瓶之名也一冠数年。
那时香 港娱乐圈对她的评价是，“她给观众的印象，除了美丽之外，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。”
但好在她及时领悟：既然注定要吃演员这碗饭，她不可以沦为笑柄。于是，厚积薄发的她渐渐在演技上磨砺出光彩。
《玫瑰的故事》剧照
多年前，杨凡想拍亦舒的《玫瑰的故事》。师太亦舒一向眼光挑剔，但她钦定张曼玉来演玫瑰，“我不管她会不会演戏，只要她走出来，我就要看。”
电影拍完，杨凡跟这个女演员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，只有她的CALL机号。她郑重其事地向他许诺：“我永远会准时覆机，准时接通告，说到做到。”
她一旦坚定了自己所走的路，遂成为了“拼命三娘”一样的演员。
《警察故事》剧照
和成龙拍摄《警察故事》时，张曼玉拒绝用替身，结果头被撞破，血流如注，只得去医院缝针。
而遇到“鬼才”王家卫，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机。
从《旺角卡门》开始，她的演技有了实质性的突破。
《旺角卡门》剧照
张曼玉如此形容这部电影带给她的成长与影响：“在王家卫之前，做演员对我而言就意味着做反应，毫无原因地狂喊，像孩子一样哭，蹦蹦跳跳，而拍《旺角卡门》时，我要寻找感情的深入点。从这开始，我就开窍了，我也决定将拍电影作为自己的事业。”
《阿飞正传》剧照
世事一旦醍醐灌顶，修行路上开始柳暗花明。
凭借此片，张曼玉首次获得了香 港电影金 像奖提名，她的演技一发不可收，各种奖项也纷至沓来。
在这之后，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，足以被浓墨重彩地写进中国的电影史：
天妒红颜，死于人言可畏的阮玲玉，泼辣机敏、风情万种的金镶玉，灵动俏皮、魅惑妖冶的青蛇，家国为重，端庄典雅的宋庆龄，内敛含蓄、寂寞蚀骨的苏丽珍......
风采殊异的角色，在她细腻精准的把握下，和各具神韵的动人演绎下，被赋予了真实和鲜活的灵魂。
在《阮玲玉》中，女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，受控于爱情时左冲右突的挣扎，被人言所困时的抑郁难抒，都被张曼玉处理得精妙入微。
《阮玲玉》剧照
在银幕上，她的华彩隐遁，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被侮辱被损害被吞噬的阮玲玉。
1992年2月，张曼玉凭借《阮玲玉》荣获第42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，成为华语影坛首位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中获得演员荣誉的影星。
著名导演贾樟柯曾对此给予高度评价：“对演员宿命的认同，让她好像灵魂附体，这一刻我把她当做中国所有天才女演员的结合体。”
而2000年，搭档影帝梁朝伟出演的《花样年华》，对她则是又一次巨大的挑战。
王家卫拍戏一贯没有剧本，天马行空的意识流创作，让很多与之合作的大明星都苦不堪言，演员若没有超常的理解力和极强的驾驭力，是很难演出其精髓的。
在片中，张曼玉不仅将旗袍的玲珑婉约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，一度引领了旗袍的历史性回归，而且以层次分明、丰富饱满的的表演赢得了广泛认同。
金 马 奖评委称其：“在没有剧本参考的前提下，还能准确拿捏内心起伏，要在内敛的表演中收放自然其实很难。”
张曼玉是迄今为止华语影坛获奖最多的电影演员，奖项涵盖十余个国际影展。
2004年5月，张曼玉凭借法国电影《清洁》获得第5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，成为亚洲影坛首位戛纳影后，亦是迄今唯一跻身三大影展双料影后的亚洲演员。
《清洁》剧照
无数次毫无争议的封后，红毯上最谋杀菲林的焦点，全球顶级品牌热捧的女星，动辄掀起时尚风暴的代言人，鼎盛时期的她成为了全天下的宠儿。
对一个女人的礼赞，不仅仅表现在男人对她的疯狂迷恋上，还有天性善妒的同性，纷纷神往成为她那一款女人。
有人说， 香 港那么多女演员，只有张曼玉修成正果。
连一向荣誉等身，却出言谨慎的大导演李安，都难以掩饰对张曼玉的欣赏：“任何人站在林青霞身边，都很容易光彩全无，看看《东方不败》中的李嘉欣，《天山童姥》中的巩俐，她们身上都缺乏青霞那种无人能挡的巨星光彩和王者风范，但惟独张曼玉是个例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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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样灼灼其华的她却于2004年息影，为此，她拒绝了40多个剧本。
2013年11月，张曼玉做客金 马 奖五十周年大师讲坛时打了个比喻：“我觉得人的一生可以有三条命。如果我演戏演到70岁，那只是一世人。如果还做剪辑呢？又做音乐呢？这样是不是比我演戏演到死更好？”
只因为演绎了无数次别人，她终于想酣畅淋漓地做回自己。
但很久以前的张曼玉，是去了KTV，朋友都不会让她唱歌的人，因她一开口即刻冷场。
1984年，张曼玉卸任港姐，却被晚会节目的监制认为“舞姿不错，但歌艺欠佳”，于是找来邝美云帮张曼玉当幕后代唱。她的跑调，她的重金属一般的粗粝的音质，历来毁誉参半。
尽管自其演戏成名后，出唱片的邀约一直不断，但她深知自己的短板，在乎自己姿态的人很难放下身段。
所以，18岁到30岁这个青春区段里，张曼玉的人生只有拍戏和男朋友。31岁之后，她开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但彼时的她长年拍戏，分身乏术，因而，对于一直向往的摇滚乐，耽于望梅止渴。
后来，音乐制作人沈黎晖听她唱过自创曲《Visionary Heart》，不禁连连称奇：“太有辨识度了，有范儿！”
2014年3月，张曼玉签约摩登天空后，沈黎晖给她组建了一支5人乐队，为了第一次音乐节，她从香 港飞北京三次，封闭式地，全身心地排练。
她是那种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，就不折不扣去执行的人。看似神经大条，却总是对自己狠劲十足：“生硬、直接、真诚”，很冲动，会做错一些决定，但坚持不改。
“我很了解做事的人，但我不能理解做秀的人”。
无法让自己作秀，就直接和那些挑战“短兵相接”： 单曲也好，EP也好，基本都是她亲自操刀。首支单曲是她全程主导，VIDEO也是自导自演，剪辑也亲力亲为。
这种事必躬亲，力求完美的严苛一度把沈黎晖吓到，她不断地推翻，重来，觉得自己每首歌都是半成品，觉得能有更精彩的演出。
2014年5月的草莓音乐节，张曼玉惊艳亮相，“我演20部戏的时候还被说是花瓶，那这次就请大家再给我20个机会。”
49岁6个月47天，近知天命之年，在狂风肆虐的北京，她以歌手的身份对台下的观众如是说。
台下掌声雷动，对她的初试啼声充满了期待。
但她甫一亮嗓，不管是唱蕾哈娜的《Stay》、还是唱邓丽君的《甜蜜蜜》统统跑调，有很多观众因为她唱得太难听而中途退场。
一时间舆论大哗，有赞其勇气可嘉者，有讽其自毁长城者，甚至有人毫不客气地将当时的演出，直斥为“车祸现场”。
但她却自得其乐地唱，直至因为天气原因被主办方劝离现场。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是：“我不想停。”
2016年11月16日，她终于推出首支单曲《Look In My Eyes》，这首在伦敦先后进行了六遍混音的作品，成了她的又一个新的起点。
而她从零开始自己的音乐事业，迄今为止已经写了十几首英文歌，并为好友关锦鹏监制的电影《恋爱中的城市》作词作曲并演唱了主题曲《如果没了你》。
她的第一首中文歌，歌词清新，动人心弦：
“如果没了你，世界会继续转变，美丽的地方，小鸟依然飞翔，星星还会闪，花儿笑得多灿烂，可是，可是我，该怎样下去......”
这样的患得患失与柔肠百转，是她当年恋爱大过天时的体验。
数度恋情，皆惨淡收场，曾被地产商骗去几近全部身家，仍阻止不了爱情再次来临时的倾力以赴。
距离较近的一次恋情，是几年前和她的建筑师男友，为了他，她定居北京。每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，都笑靥迎人。
张曼玉和建筑师男友
彼时，她的心顺流而下，流徙三千里。她以爱把万物隔绝，在自成天地的世界里流连忘返......
后来分手，镜头拍到她暴瘦的镜头，不少人以为她会从此一蹶不振。但不久，她复元气满满地出现在颁奖礼上。
有人说，张曼玉情史一尺厚，却还是自由身。
这样的本事不是任谁都有，但她却可以做到：烈火过境，春风吹又生。
《双城故事》剧照
有道是，“情到深处无怨尤，爱到忘情近佛心。”
更何况她人生的精彩纷呈，已远超她感情的多姿多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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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个审美多元、众口难调的时代，在淡出影坛15年的时间里，大浪淘沙，多少红极一时的明星早已销声匿迹，但她仍是很多人记忆中最难以封存的女神。
因为不止她美，这个世上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，但她的美丰富而立体：可优雅端庄，可千娇百媚；可大气明艳，可暗地妖娆；也不止她成就斐然，一连串的影后桂冠固然令人肃然起敬，但只能烘托她艺术的高度。
最重要的是，她活出了我们灵魂中最渴望的那部分:无论是感情、事业抑或生活，她都能不畏惧挫败，不彷徨开始，不纠结世俗评价；可在人间穿行，亦可在云端漫步。
于她而言，灵魂若不收放自如，到哪里都是作茧自缚。
梁朝伟曾这样评价她：“一个懂得控制自己命运的人，一个快乐的女人”。
美人迟暮，英雄末路，向来被视为世上最无可奈何的的悲哀。
《英雄》剧照
所以，中国女人穷其一生，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之一，莫过于怕老。她们凄惶于每一条新增的皱纹，惊恐于每一根骤现的白发。因此，“老女人”甚至比“丑女人”，更能成为一句对女人最恶毒的评价。
当她偶尔现身于长枪短炮之下时，镜头更多盯着的，是她形销骨立的身材及日益松弛的肌肤，于是，媒体往往用不无叹息的口吻写道:美人老矣！
但这个“妖孽”似的张曼玉却从来不以岁月为仇雠：她从头角峥嵘的含苞待放，到人到中年的恣意怒放；从懵懂无知的傻白甜到洒脱独立的大女人；从一个空洞无物的花瓶活成了一块光芒四射的美玉，她被时光雕刻，亦成全了最美的时光。
她说过，“我觉得美不是一切，它很浪费人生。美要加上滋味、加上开心、加上别的东西，才是人生的美满。”
英雄隐退刀锋锈，但美人呢？
美人不负责永远如青春少女一样靓丽如初，鲜衣怒马少年时，且歌且行且从容。如此，真正的美人，只负责活出她自己。
如今，你55岁了，喜欢你的人，也都在渐渐老去。可是，你知道吗？爱，是永远不能忘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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